RFK Jr. 承諾找出自閉症環境原因,卻關閉研究


在推廣一項5000萬美元的計畫以確定自閉症原因的同時,羅伯特·F·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正幫助領導一個正在撤回對污染和有毒化學品保護措施的政府,這些化學品與這種狀況有關。

甘迺迪在一個訪談中表示,他會聚集“來自世界各地的最有能力的科學家”來解決這個神秘的自閉症原因。

有關自閉症的工作其實早已開展。

“這正是我一直在做的!”她告訴她的丈夫,弗雷德(Fred)。

作為國家職業安全與健康研究所的流行病學家,甘迺迪主管的該機構在過去20年中,研究了父母接觸工作場所化學品如何影響他們的孩子自閉症的機率。就在三週前,她剛剛完成了她的第四篇主要論文,而甘迺迪卻關閉了她整個部門。

甘迺迪還監督了數千萬美元的自閉症研究聯邦資金削減,包括涉及環境原因的研究。

20年來,甘迺迪一直在推廣一種被駁斥的理論,聲稱自閉症是由疫苗引起的,並駁斥與此相反的證據,聲稱疫苗製造商、研究人員和監管機構都有隱瞞其危害的利益。

與此同時,甘迺迪則向卡爾森(Tucker Carlson)表示,基於他的領導以及新的聯邦資助
5000萬美元的自閉症研究計畫:“我們將首次完成真正的研究”。

一些自閉症研究員擔心,這一努力可能會操控數據,把責任歸咎於疫苗。“甘迺迪從未對自閉症的根本原因表現出開放的態度,”波士頓大學心理學家海倫·塔格-弗魯斯堡(Helen Tager-Flusberg)說,她創立了一個擔心甘迺迪方法的科學家聯盟。在一份6月的聲明中,該組織表示,該計畫缺乏透明度,甘迺迪“隨意忽視了他監督之前的數十年高質量研究”。

在推廣其新計畫的同時,普羅公共事務也發現,甘迺迪實際上也在攻擊傳統的自閉症科學方法,關閉了麥肯利斯的實驗室,並削減了50多項與自閉症相關的研究資金。

同時,他也默許特朗普政府鼓勵數百名有研究環境威脅經驗的聯邦員工離職,並撤回對污染和化學品的保護,包括一些與自閉症有關的化學品。

甘迺迪沒有回應媒體的採訪請求,而HHS發言人也沒有回答普羅公共事務的具體問題,包括自閉症科學家聯盟的擔憂。“在甘迺迪的領導下,HHS正在對自閉症這一公共健康緊急情況採取行動,”發言人寫道。“NIH完全致力於不遺餘力地對抗這一災難性的流行病——僅僅採用金標準的基於證據的科學。部門將遵循科學,無論它通向何方。”

基因因素佔自閉症病例的相當大部分。像麥肯利斯和其他政府資助的科學家在過去20年中進行的研究已經確定,環境因素也扮演著角色,並且可能與基因結合。多種因素甚至可能在同一個體中交匯。某些環境風險可能通過特朗普政府正逐步撤回的措施而降低。

甘迺迪本有良好的條件作為總統特朗普內閣的成員,倡導研究自閉症的環境原因。

作為總統約翰·F·甘迺迪的外甥和前總檢察長鮑比的兒子,甘迺迪花了幾十年作為律師對抗一些世界上最臭名昭彰的企業污染者。曾經被《時代》雜誌譽為“為地球而戰的英雄”,他在2017年時對第一任特朗普政府的諸多行動感到憤怒,並抱怨稱他的33年的工作“被摧毀,因為總統發動了對科學和環境保護的攻擊”。

但最近,他對美國環保署停止研究並削弱對空氣污染及化學品的規範保持沉默,包括一些麥肯利斯和她的同事所識別的可能影響自閉症發展的因素。

“我不認為他知道我的工作,”麥肯利斯說,“或大多數已發表文獻。”

麥肯利斯在2005年研究一種有毒化學品——鈹(beryllium)如何導致工人慢性肺炎時,開始認真思考自閉症。

她的繼子在大學時期曾志願陪伴自閉症兒童。當他描述幫助他們導航遊樂場動態時,提醒他們回波或打招呼,麥肯利斯開始想,這些行為是否與他們父母在工作中接觸的化學品有關。這些接觸是否可能改變他們父母傳給孩子的基因?這些化學品是否可能通過子宮或母乳滲入孩子的發展大腦?

問題依然抽象,直到麥肯利斯遇到另一位研究人員——伊爾瓦·赫茲-皮基奧托(Irva Hertz-Picciotto),她擁有一個獨特的數據集。她收集了兩大組父母的詳細資料:那些有自閉症孩子和那些孩子發展正常的父母。比較這兩組在孩子出生前的化學接觸,可以幫助釐清自閉症的原因,麥肯利斯意識到。

赫茲-皮基奧托是一位環境流行病學家,曾在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進行自閉症原因的研究。在2009年,她發表了一篇廣為引用的論文,強調加州自閉症診斷的七倍增長。雖然其他研究者聲稱這一增長是由於提高了人們的意識和擴大了診斷標準,但赫茲-皮基奧托發現這些因素只能部分解釋現象。她和其他人開始記錄更多的自閉症風險貢獻因素,包括生育時父母的年齡、孕期母親發燒,以及其他傳統的環境因素,如化學接觸。

麥肯利斯雖然未曾研究自閉症,但她向赫茲-皮基奧托提供了她在基因學和流行病學方面的經驗,以及其機構的相當資源。NIOSH成立於1970年,負責調查工作場所的危險,其統計學家和工業衛生學家是世界上研究化學接觸對人類健康影響的專家之一。

他們的首次合作於2012年發表,利用赫茲-皮基奧托的數據,研究自閉症孩子的父母是否更有可能接觸到已知對發展大腦有害的化學品。這項工作技術性強且耗時,但分析顯示出明顯的關係:自閉症孩子的父母比正常孩子的父母更有可能在工作中接觸到如清漆、漆和二甲苯等溶劑。

樣本量很小——僅有174個家庭。但結果與最近的發現相符,顯示自閉症與懷孕期間或幼年早期接觸金屬和某些溶劑之間的可能聯繫,這些溶劑包括一種叫做二氯甲烷的溶劑。這些結果也與有關這些化學品與流產、生育問題、出生缺陷和其他發展問題之間的研究一致。

麥肯利斯和赫茲-皮基奧托於2019年進行了後續研究,調查了超過950個家庭。結果顯示,在懷孕期間和三個月內接觸溶劑的女性,生下自閉症孩子的機率是未接觸這些化學品的女性的1.5倍(該研究未發現接觸化學品的男性與生自閉症孩子之間有聯繫)。

他們的第三項研究於2023年發表,將溶劑接觸與自閉症之間的聯繫作為起點。通過檢測父母的血液樣本,麥肯利斯和赫茲-皮基奧托發現,當接觸溶劑時,某些基因的特定變異體使得父母有更高的風險生下自閉症孩子。這些基因的組合似乎增加了溶劑本身帶來的風險。

這些基因中有些幫助細胞彼此連接,其他的則有助於細胞移動到不同的區域以便它們能夠發展成大腦的各個部分,還有些則確保細胞清除有毒物質。

研究人員還在國家環境健康科學研究所進行了進展,這是健康與人類服務部的一個部門,資助了對數十種環境污染物的調查。其中一些已經與自閉症相關,包括空氣污染、某些農藥、一種稱為BPA的塑料添加劑,以及柴油廢氣,這些物質在小鼠中引起了“類自閉症行為的改變”。在2021年,赫茲-皮基奧托共同發表了一項研究,將被稱為PFOA和PFNA的“永遠化學品”與這種狀況聯繫起來。(在2023年,又一篇研究也發現了與PFNA的關聯。)其他由政府資助的研究已經確定,另一種溶劑,即三氯乙烯(TCE)也與自閉症相關,這種溶劑被用於乾洗、製造和去油。

總體而言,這些結果顯示出許多接觸可以增加自閉症的可能性,並且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可能存在多種原因。

至少有一種接觸會產生相反的效果:一項由名為瑞貝卡·施密特(Rebecca Schmidt)的研究者進行的研究,發現一種名為葉酸(folic acid)的B維生素與自閉症診斷概率的顯著降低有關。隨後的十幾項研究確認了這一聯繫。

自閉症研究中有一個問題始終存在。廣泛的診斷包括從珍視其神經差異的人到那些有嚴重症狀的人,包括重複行為、對觸覺和聲音的極度敏感,以及難以應對社交情境。麥肯利斯和赫茲-皮基奧托開始思考某些化學品是否與最嚴重的病例或特定症狀相關。

在2023年,他們著手進行研究。

他們正在準備將他們的研究提交出版,當時新當選的特朗普將甘迺迪任命為美國的健康部長。

儘管甘迺迪已將慢性健康問題納入其議程的重點,但他卻默默遵守會加劇這些問題的環境政策,包括自閉症。

美國環保署在李·澤爾丁(Lee Zeldin)主管下,正在撤回能夠造成空氣污染的規則與法規,這些規則與多項研究有關,這些研究將自閉症與之聯繫起來。該機構正在撤回對幾種化學品的禁令,包括與自閉症相關的TCE,並告訴聯邦法院,它不會在某些對二氯甲烷的禁令方面進行法律辯護。它還開始拆除其研究與發展辦公室,該辦公室資助了對促進自閉症的環境條件的研究。根據美國環保署的一位發言人的話,迄今為止,已有2300多名工作人員選擇透過特朗普政府鼓勵的早期退休和辭職計畫離開該機構。

美國環保署還開始取消資助,包括一項授予施密特的撥款,該撥款研究了野火造成的空氣污染是否可能增加各種神經病狀況的風險。施密特獲得了130萬美元的撥款,用以確定野火空氣污染是否增加自閉症的風險。在她收到信件告訴她該撥款被終止之前,她和她的同事剛剛進行了初步分析,發現野火污染接觸與自閉症之間存在顯著關聯。經過一名法官在一項代表加州大學研究人員的集體訴訟中裁定他們的資金被違法終止後,她的撥款上個月得以恢復。但美國環保署已對法官的裁決提出上訴,這使施密特對該項目的命運感到不安。

施密特說,迫切需要完成該研究,並警告人們通過待在室內和使用空氣過濾器及N95口罩來避免野火煙霧的危險。“數百萬孕婦正在接觸這些危險,”她說。

與此同時,甘迺迪則監督著自己的研究削減行動。他以分享健身視頻而聞名,將其機構的削減比喻為去除“不健康的脂肪”,但他計劃將HHS的人員減少20,000名,相當於削減四分之一的員工,包括資深科學家。甘迺迪關閉了研究空氣質量的部門,並收集有關人類血液中化學品的數據的部門。該部門的一些員工隨後被恢復工作。在一場訴訟和國會的施壓下,HHS也重新聘請了一些NIOSH的工人,但在麥肯利斯工作的部門卻沒有任何人被恢復。那些尚未恢復工作的人仍在行政假期中。

麥肯利斯在她的最後幾天在NIOSH中,完成了她的最後一篇論文,該論文探討了工作場所化學品與自閉症嚴重程度之間的關聯。通常,她會讓她的主管對提交的論文進行簽名,但他的工作已經失去。她的其他同事也都不見了,而實驗室的走廊在她進行最後的編輯時已經空蕩蕩的。

她為這項研究感到驕傲,該研究回答了一些她和赫茲-皮基奧托多年前提出的問題。確實存在接觸與自閉症嚴重性之間的聯繫。父母接觸塑料的比率與自閉症孩子的認知分數有“明顯和一致的關聯”,研究結果顯示,這些接觸還會增加“異常行為”和日常生活技能的缺失。

這個結果也與某些特定自閉症症狀相關,包括社交撤回、注意力過度活躍和重複行為,比如拍手和身體搖擺。自閉症的嚴重性得分較高以及日常生活技能較弱也與一種叫做乙烯氧化物的化學品有關。去年,環保署對該化學品施加了更嚴格的限制,但該機構現在正在考慮這些限制,而在7月份,特朗普豁免了某些最大的污染者。

這篇論文目前已作為預印本發表,建議監管機構“考慮加強這些危險的認識,並明確提出在工作場所實施保護措施的建議”。

麥肯利斯懷疑,因為她看到這麼多職業健康專家被迫離開工作,這些建議不太可能在短期內得到重視。
(内文照片来自GOOG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