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1年，新墨西哥環境部部長詹姆斯・肯尼（James Kenney）和他的丈夫在一家大型連鎖商店購買家具時，銷售助理問他們是否需要添加面料保護劑。肯尼要求查看產品數據表，兩人驚訝地發現保護劑中列有永恆化學物質（PFAS）。
“我想到了你的普通新墨西哥人，他們努力生活，想讓家具多用一些時間，他們會認為，‘哦，這是安全的，太好了！’其實這並不安全，”他說。“剛好他們把這個賣給了環境部長。”
上週，新墨西哥立法機構通過了一對法案，肯尼希望這能幫助保護他州的消費者。如果州長簽署，該法案最終將禁止在新墨西哥州銷售添加PFAS的消費品。
隨著全國對永恆化學物質的健康和環境擔憂不斷上升，新墨西哥加入了越來越多的州，開始限制甚至禁止在消費品中使用PFAS。新墨西哥是第三個通過立法禁用PFAS的州。其他十個州也對某些消費品中的PFAS設置了禁令或限制，包括炊具、地毯、服裝和化妝品。今年，至少29個州（創紀錄的數量）在州立法機構提出與PFAS相關的法案，根據安全州（Safer States）的一項分析，這是一個由國家級倡導組織組成的網絡，專注於潛在不安全化學品的問題。
化學和消費品產業注意到了這股新規範浪潮，並展開了反擊，遊說各州立法機構為其產品的安全性辯護，並在一個案例中起訴以防止法律生效。在新墨西哥的一些主要豁免中凸顯了產業希望在全國各州的立法中贏得的一些重要鬥爭：他們已經將這一鬥爭帶到了新一屆更友好的美國環保署。
PFAS並不是一種單一化學物質，而是一類數以千計的化學品。第一種PFAS是在1930年代開發的，因其不粘特性和獨特的耐用性，其在工業和消費用途中的流行迅速增長。這些化學物質很快遍佈美國人的生活，塗覆炊具、防止家具和地毯污漬，並作為消防泡沫中的表面活性劑。
在1999年，西維吉尼亞州的一名男子對美國化學巨頭杜邦（DuPont）提起訴訟，聲稱該公司的工廠污染殺死了他的牛。該訴訟揭露了杜邦長期隱瞞PFAS對工人的健康影響的證據。隨後的幾年中，化學行業在PFAS訴訟中支付了數十億美元的和解費：2024年，美國跨國公司3M同意支付100億至125億美元，以補償發現水中存在PFAS的美國公共供水系統的修復和未來測試的費用，儘管該公司並未承認責任。（杜邦及其獨立的化學公司Chemours在涉及他們的訴訟中仍然否認任何不當行為，包括最初的西維吉尼亞訴訟。）
隨著“永恆化學物質”這一名稱的出現，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PFAS在環境和我們的體內積累，並可能導致包括高膽固醇、生殖問題和癌症等多種健康問題。環保署（EPA）今年早些時候公布的數據顯示，幾乎有一半的美國人口目前在飲用水中接觸到PFAS。幾乎所有美國人都有至少一種類型的PFAS存在於他們的血液中。
對於這類具有如此可怕特性的化學物質，聯邦層面的監管卻意外地少。最受研究的PFAS化學品之一PFOA於2000年代初開始在美國逐步淘汰，主要公司根據環保署的指導於2015年前淘汰了該化學物質及相關化合物。然而，化學行業和製造商聲稱，他們找到的替代品是安全的。但總體而言，聯邦政府在規範這方面落後於科學：環保署直到2024年才對六種PFAS設置官方飲用水限制。
在缺乏聯邦指導的情況下，各州開始採取行動。2021年，緬因州在2016年識別出PFAS污染的流行之後，通過了第一部禁止銷售含有PFAS的消費品的法律。明尼蘇達州也在2023年跟進。
“炊具行業歷來並未積極參與遊說，無論是倡導還是監管，”遊說者史蒂夫・伯恩斯（Steve Burns）說，他代表該行業。但針對消費品中PFAS的禁令——特別是在加州的一項要求炊具製造商向消費者披露其產品中是否使用PFAS化學物質的法案——是該行業的“警覺信號”。
伯恩斯是2024年由兩家主要炊具公司成立的炊具可持續聯盟（Cookware Sustainability Alliance）的會長。他和他的同事們在全國10個州的立法機構中證詞，反對PFAS限制或禁令（在某些情況下，支持新的法律，使其產品免受現有禁令的影響）。在2月，CSA是40多個行業團體和製造商中之一，向新墨西哥州立法者發送了一封信，反對其最初提出的PFAS禁令。CSA還在1月對明尼蘇達州提起了訴訟，聲稱其PFAS禁令違憲。
它的工作已經獲得回報。與緬因州或明尼蘇達州的法律不同，新墨西哥的法案特別排除了氟聚合物，這是一種在不粘炊具中使用的關鍵成分，也是PFAS化學物質的一種。產業在海外的成功也顯而易見：法國在其最近的PFAS禁令中排除了廚具，這是因為炊具可持續聯盟成員集團SEB的遊說推動。（CSA僅在美國運作，並未參與該努力。）
對PFAS禁令中的氟聚合物的辯論是產業和商業團體所提出的更大論點的一部分：即各州對PFAS化學物質的定義過於寬泛，給安全產品的過度監管打開了大門。炊具可持續聯盟提供給WIRED的一份立場文件抨擊許多州最近禁令或限制中對PFAS的“隨意定義”。
“我們的論點是，氟聚合物與受到關注的PFAS化學物質非常不同，”伯恩斯說。
一些倡導者不同意。氟聚合物在新墨西哥禁令中的豁免，以及法案中一系列其他行業特定的豁免，意味著該法案“將無法實現法案發起人所希望的意圖，”安全州的政策主任格雷琴・薩爾特（Gretchen Salter）說。
像薩爾特這樣的倡導者對氟聚合物在生產過程中使用永恆化學物質及其在整個生命週期中的耐用性表示擔憂。“氟聚合物就是PFAS。PFAS塑料就是PFAS。它們在生命的每一個階段都是危險的，從生產到使用到處理，”她聲稱。
肯尼承認，氟聚合物豁免引起了一些“批評”。但他表示，這項法案是要作為一個起點。
“我們不是要妖魔化PFAS——它在許多我們仍然應該使用的東西中都是存在的——但我們是想評估風險，”他說。“我們不期待這是一次性的。我們期待科學發展，豁免會改變。”
隨著新一屆的產業友好型監管者在華盛頓特區上任，產業團體也在尋求聯邦層面的勝利。2月，一個由化學製造商及商業團體組成的組織，包括美國化學理事會和炊具可持續聯盟，向環保署發送了一封信，概述了有關PFAS的建議“原則和政策建議”。該小組強調需要“認識到PFAS是一類具有多種不同和必要特性的廣泛化學物質”，並建議該機構根據西維吉尼亞州和德拉瓦州的定義採用一個聯邦性的PFAS定義。這兩個州對PFAS的定義相對於緬因州、新墨西哥州和明尼蘇達州的定義要保守得多。
這樣的聯邦定義可能會“對未來的州立法產生寒蟬效應，”環境工作組（Environmental Working Group）副總裁梅蘭妮・本許（Melanie Benesh）表示。“將會有一個聯邦立場，化學行業可以引用，這可能會說服一些州立法者，說，這是聯邦政府所說的PFAS的定義。隨著你開始排除PFAS類別中的物質，你真的限制了哪些PFAS受消費品禁令的影響。”
美國化學理事會的謝亞（Shea）告訴WIRED，該小組認為“聯邦監管方法比各州的不同且潛在衝突的做法更可取”。
有禁令的各州面臨著一個巨大的任務，要真正將PFAS從消費者生活中刪除。明尼蘇達州的供應商因PFAS禁令而被迫處理無法出售的昂貴庫存；緬因州的法律之一，屬於最具攻擊性的法律，對“當前無法避免的PFAS使用”包括半導體、實驗室設備和醫療設備等產品有豁免。PFAS在我們生活中的許多產品中都有使用，幾乎無法想像會完全淘汰，必須儘快淘汰。
對於像薩爾特這樣的倡導者來說，這樣的改變是值得的。
“現在可能對PFAS有一些必要的用途，”她說。“但我們希望促進尋找更安全的替代品，因為我們不想給那些危害人類健康的化學物質一個豁免。通過完全豁免它們，你完全消除了那種激勵。”
(内文照片来自GOOG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