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開始找工作去加拿大嗎？”一位來自中西部的朋友，在深夜脫口而出，當時正值深夜脫口秀主持人吉米·基梅爾被停職，我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問。當然，這只是某個電視台停職一位喜劇演員，但在總統宣布軍方將在“戰火紛飛”的俄勒岡州波特蘭“全力以赴”之際，這件事卻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最基本的美國自由，即《權利法案》第一條所列的言論自由，似乎正變得不再可靠——對於一名受僱於世界最大的媒體公司的名人來說，更是如此。
這與最近的自我審查現象有所不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華盛頓郵報》最近無預警地解僱專欄作家卡倫·阿提亞（Karen Attiah），據說是因為她對白人的評論不夠尊重。《郵報》辯稱，阿提亞的言論“可能危及我們工作人員的身體安全”；而迪士尼則表示，基梅爾只需“降低溫度”，因為人們正受到死亡威脅。（當一群人威脅暴力時，受威脅者卻需要降低溫度，這不禁讓人感到惋惜。）
基梅爾最終回到了工作崗位，並以最體面的方式來慶祝。這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件事似乎提醒了迪士尼高層，特朗普和“讓美國再次偉大”運動（MAGA）的支持者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麼受歡迎。
但留下的卻是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霸凌的效果比任何人預期的都要好。聯邦通信委員會主席布倫丹·卡爾（Brendan Carr）所做的，只是低聲威脅，若對基梅爾播出的電台發生什麼事，那就太可惜了。別忘了，卡爾並沒有法律權力這樣做，但這個暗示卻足以使人感到害怕。
這算不算專制？不完全是，如果我們認為專制是國家強制的結果。這更像是一種柔性手段：國家只是利用恐懼和自利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然後撒謊——“這只是玩笑！”哈哈）。沒有明文的強迫，稱之為預期服從，或者只是類似思想的溫和暴政吧。戈爾·維達爾（Gore Vidal）曾經說過，“他們不需要陰謀，因為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但並非每位首席執行官都是特朗普的追隨者——事實上，根本不是，但我們可以看出，當特朗普削減任何帶有“覺醒”意味的事物時，許多企業高管是多麼地感到釋然。
因此，我們看到派拉蒙（Paramount）和CBS新聞的新擁有者大衛·艾利森（David Ellison）以1.5億美元收購了反覺醒通訊稿《自由報》（Free Press），並任命其創始人巴里·維斯（Bari Weiss）——這位對電視毫無經驗的人，擔任CBS新聞的主編（如果有人錯過了這一點，維斯還是直接向他匯報，而不是向新聞部或CBS本身的總裁匯報）。
艾利森——與其父親和商業夥伴拉里·艾利森（Larry Ellison）不同——並不是特朗普的支持者（維斯也並非如此），但他無疑在發出信號，認為CBS的問題在於它過於偏左。在任命維斯之前幾週，艾利森還安插了前保守派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主席肯尼斯·韋恩斯坦（Kenneth Weinstein）擔任CBS新聞的公正監察員。維斯的第一位副編輯是亞當·魯本斯坦（Adam Rubenstein），他在《紐約時報》上編輯了那篇臭名昭著的參議員湯姆·科頓（Tom Cotton）專欄，其中主張特朗普應該啟動叛亂法，並釋放軍隊對抗“黑命貴”（Black Lives Matter）抗議者（就此而言，我認為該專欄的指責過於激烈，但經歷了五年後，對2020年那些過於激烈的時刻的反彈幾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艾利森稱《自由報》是“國內最具活力的新聞機構之一，能引起各年齡層和觀眾的共鳴……他們對獨立和無畏報導的奉獻，贏得了150萬讀者的支持，其中超過17萬人現在是付費訂閱者。”（《母親雜誌》擁有超過22萬的付費訂閱者，總受眾約為1000萬，並擁有一位擁有數十年報導和編輯經驗且獲得無數獎項的總編輯，能夠出色地管理任何新聞部門。但我們並不出售，所以我想艾利森只能將就著選擇。）
我在哪裡？特朗普的團隊，似乎總是對他們“你們的電視網真不錯”的威脅手段進展得如此迅速感到驚訝。但他們不會停下來，為什麼不呢？他們不具備隨時監視所有人（甚至所有喜劇演員、所有律師、所有大學）的能力。暗示某些事情可能會讓你陷入麻煩，讓每個人都陷入茫然和自我審查，反而容易得多。聯邦通信委員會專員安娜·戈麥斯（Anna Gomez）表示，她經常聽到廣播商在懷疑他們“被允許報導什麼”。
軟性審查是我們不知道哪個電台沒有播報某則新聞，哪位電視編劇沒有創作某個笑話，因為這樣做實在不值得麻煩。
網絡電視是特朗普的完美目標。他知道這很重要，因為這讓他富裕和成名，也因為電視新聞仍然向很多非新聞迷傳遞知識。更重要的是，這些網絡成為了靶子。隨著觀眾和廣告商轉向數字平台，他們的商業模式正在崩潰。這些公司的管理者並未為長期未來鋪路（更遑論維護新聞自由或民主）。他們在尋找退出策略，尋求整合和卸載。Nexstar加上Tegna，派拉蒙/CBS加上TikTok、CNN和華納兄弟——交易，交易，交易，都是為了將更多媒體權力集中在更少的手中。
從交易者的視角來看，特朗普政府看起來像是一個商機。他們不會為了保護媒體的多樣性而減緩整合的步伐——他們只會要求一點好處和一些輕微的審查。當然，現在的讓步不會意味著下一個要求會緊隨其後，然後是下下個要求。當然，從米哈伊爾·萊辛（Mikhail Lesin）的故事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我們。這位創立了《今天俄羅斯》（Russia Today）並曾經是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最喜愛的朋友，直到最後卻因不明原因在華盛頓的一家酒店房間裡去世，裡面滿是迷你酒瓶。
但是，坐在角落辦公室的人並不是唯一決定事情的人。在軍隊中，他們說敵人擁有選票——軍隊的最佳計劃僅僅取決於對方的行動。在商業中，消費者也擁有選票。他們在迪士尼、特斯拉表達了自己的選擇，或許還會在CBS、派拉蒙，或是他們心目中的新TikTok中再次行使自己的選票。單靠消費者的抵制無法阻止專制，但它對於模糊的自我審查提供了強有力的反駁。
還有另一種方式可以用你的金錢，除了對那些冒犯你價值觀的人拒絕購買：選擇把錢花在你認為更有價值的地方。企業媒體已經走上了一條整合和自我審查的道路近幾十年——《母親雜誌》成立近50年前就是因為這一原因，而我們仍然堅持不懈，因為數十萬獨立思想的讀者一直支持著我們。你無法因為恐嚇我們的企業母公司或股東而消滅我們，我們的存在完全依賴於你的信任。
而且，想想看！儘管《自由報》的新聞稿和播客每年需要約80美元，但在這裡，只需19.95美元就能帶走每日電子報 與 精美的印刷雜誌 和 每週兩個播客 以及 你所知的，讓真正獨立無畏的報導——可稱為自由新聞——獲得生存的機會。無法負擔嗎？沒關係：我們知道世界需要真實的報導，而這些報導的許多內容被隱藏在付費牆背後，因此我們會讓我們所有的新聞報導在我們的網站和你選擇的任何社交平台上免費提供。閱讀、收聽、觀看——當你能的時候，捐款，謝謝你。
(内文照片来自GOOG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