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聲稱削減聯邦機構將節省資金，但削減IRS的預算意味著政府將減少稅收。 “如果你關心赤字並想削減它，為什麼要削減收入的部分？”一位專家這樣問道。
Dave Nershi正在整理一份他辛苦工作了幾個月的報告時，收到了他收件箱中的一封可怕的電子郵件。
Nershi在國稅局擔任一般工程師已大約九個月。他是IRS內部數百名專家之一，利用其技術專長對大型企業和富裕個人提交的繁複報稅表進行審核。直到最近，IRS一直缺乏這些專家，許多複雜的報稅表未受到檢查。在像Nershi這樣的人幫助下，IRS能夠追回數百萬，甚至有時超過十億美元的稅款。
但在2月20日，距離他完成試用期成為全職員工只有三個月，IRS卻將他解雇。作為一名海軍退伍軍人，Nershi熱愛公共服務，希望能夠避免任何大規模的解雇。未簽名的電子郵件說他因工作表現不佳而被解雇，儘管他在經理的評價中獲得了高分。
至於他正在整理的報告，這份報告可能會追回遠超過他六位數年薪的資金。現在，這份報告將無法完成。
Nershi認同聯邦政府可以更加精簡和高效，但他對解雇像他這樣的高技能IRS專家感到困惑。他表示：“通過解雇我們，你將減少國家帶來的收入。這並不是為了省錢。”
自上任以來，特朗普總統及其億萬富翁首席顧問馬斯克發起了一場全面削減成本和縮小聯邦政府的攻勢。特朗普、馬斯克及其他政府領導人不僅聲稱美國政府臃腫且低效，而且還將其視為政治反對派的堡壘，稱之為“深層國家”。
特朗普政府用來縮小政府規模的策略是無差別和遠-reaching的，旨在以最快的速度解雇公務員，並使留在崗位上的工作人員士氣低落。正如特朗普白宮管理和預算辦公室主任拉塞爾·沃特所說：“我們希望官僚們受到創傷影響。當他們早上醒來時，我們希望他們不想去上班，因為他們越來越被視為反派。”
本月晚些時候，特朗普政府開始解雇超過6000名IRS員工。據現任和前IRS員工表示，該機構受到的影響尤其嚴重，因為它在2023年準備雇用數千名新的執法和客戶服務人員，並只有在2024年開始規模化的招聘和培訓，這意味著許多新員工仍在試用期内。Nershi正是去年春季這波招聘的一部分。這一增強是在國會長期對該機構進行削減後出現的，導致了持續的員工短缺、糟糕的客戶服務以及對年收入超過50萬美元的納稅人的審核率驟降。
與其他聯邦機構不同，削減IRS意味著政府收回的資金變少，發現的稅收濫用也變少。經濟研究表明，IRS每花費一美元，該機構能夠回報5到12美元，具體取決於納稅人申報的收入。2024年，無黨派的政府問責辦公室報告發現，IRS每多花一小時審核高收入納稅人的報稅表，便能夠節省13000美元——這樣的投資回報率“會讓華爾街的對沖基金經理都在流口水，”根據税收與經濟政策研究所的說法。
曾任IRS署長的約翰·科斯基嫩在一次採訪中表示，對IRS的廣泛削減如果特朗普和馬斯克真正關心財政責任和根除浪費、欺詐和濫用，那是毫無意義的。“我從未理解的是，如果你對赤字和削減它感興趣，為什麼要削減收入的部分？”科斯基嫩說。
IRS和白宮均未回應評論請求。上個月，馬斯克在他所擁有的平台X上詢問他的追隨者，他們是否想讓@DOGE審計IRS，指的是由他領導的美國DOGE服務團隊。據白宮發言人稱，DOGE的員工已試圖獲得IRS納稅人的數據，以試圖“揭示欺詐”。
在這篇報導中，ProPublica採訪了十多名現任和前IRS員工。這些人大多在該機構的“大型企業和國際”（LB&I）部門工作，該部門負責審核資產超過1000萬美元的公司和高收入個人。在IRS內部，LB&I部門擁有最高的投資回報率，而那裡的大規模裁員突顯了特朗普政府在名義上節省資金和打擊浪費與欺詐的方式所帶來的人的和財務成本。
據現任和前LB&I員工描述，他們審核的納稅人包括製藥公司、石油和天然氣公司、建築公司以及主要科技企業，以及一些不太知名的私人公司和高淨值個人。與ProPublica交談的IRS員工均未披露具體的納稅人資訊，因為涉及到隱私法。
隨著最近資金的流入，員工表示LB&I的領導層已推動不僅增加更多的收入代理和評估員，還包括專業員工，例如石油工程師、計算機科學家和企業合夥專家。這些員工，在內部通常稱為一般工程師，負責對複雜的報稅表進行諮詢，並幫助確定納稅人是否正確申報某些抵免或其他稅收減免。
這項工作發生在大型公司聲稱有可觀的研究稅收抵免的情況下，這是尋求稅收減免的合法途徑，但也可能被不當使用。高技能的評估員在涉及臭名昭著的稅收計劃中也成功追回了巨額的節省，比如所謂的“聯合保護契約”——這是一種被濫用的減免，甚至連國會的民主黨和共和黨都對此表示譴責，而IRS將其列在“骯髒的十二”稅收詐騙名單中。
“這些都是收入代理無法提供技術專長的案件，”一位仍在IRS工作並未獲得授權向媒體發言的IRS工程師表示。“這正是我們的工作。我們正在處理一些絕對需要專業知識的事情。”
現任和前IRS員工告訴ProPublica，該機構花費了大量資源在最近幾年招募和培訓新專家。來自芝加哥辦公室的工程師凡妮莎·羅林斯說，LB&I中的試用期員工數量超過了她辦公室的全職員工。她的團隊工作重點是對新員工進行培訓和指導——大多數這些人最近都被解雇。“整個辦公室都圍繞著我們進行培訓，”羅林斯說。
這些專家表示，相比於許多其他IRS員工，他們的薪水較高。但這些專家因其工作所追回的資金遠遠超過他們的成本。這位工程師告訴ProPublica，他們估計他們的團隊在過去四年內追回了50億美元的稅收（相比之下，根據《華爾街日報》2月22日發表的分析，DOGE在未來一年發現的節省額僅為26億美元，遠低於DOGE自己聲稱的550億美元）。
前LB&I收入代理補充說，他們的工作並不總是導致IRS從納稅人那裡追回資金；有時候，他們審核一份報稅表，發現納稅人應該獲得比他們預期的更多資金。
“IRS的使命是公平對待納稅人，確保他們支付合法的稅款，包括確保他們沒有支付超過法律要求的金額，”這位前收入代理表示。
儘管其投資回報率以及員工所秉持的責任感，LB&I卻在最近這一波裁員中受到特別嚴重的影響，員工表示。據這位現任IRS工程師稱，特朗普政府似乎已經裁減了大約120名LB&I工程師，而該部門的總數約為260名。這位人士表示，他聽說將來可能會有更多的裁員。現任IRS負責人和該機構的一位資深領導人道格·奧唐納在裁員潮中宣布退休。
多位LB&I員工告訴ProPublica，這次大規模裁員是來自高層的命令，而多層管理人員則對此毫無頭緒或預期。員工表示，這些裁員似乎沒有區分某些專業或表現水平的員工，而是單純聚焦於他們的試用期狀況。“這根本不考慮技能。只要他們不滿一年，就被裁了，”另一位LB&I員工告訴ProPubl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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